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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不久我去滅蚊燈,了一趟江西,採訪“2016年度中國散文排行榜”的頒獎典禮。在這個由《海外文摘》雜志社、《散文選刊·下半月》雜志社與上饒市廣豐區作家協會聯合舉辦的頒獎典禮上,頒布了一個年度散文排行。此中,賈平凹的《狐石》,韓靜霆的《托爾斯泰的背影》,阿成的《雨中的我和乞丐》,王蒙的《文墨家常四題》,李國文的《毛筆字》等文章都赫然在列。其實,說它是一個散文排行,我倒覺得更像是一個散文年選,是一群業內專家汇集在一块儿,選出本身心目中的年度優秀之作。至於誰排第一,誰排第二,就文章來說,是很難有一個定論的。現在每到歲末年头總會出來各種各樣的排行榜,相互間的收支常常很大,想想其實是既在情理以外,又在情理当中。
會上還有一個散文研討環節。此中,《海外文摘》的執行主編蔣建偉說,前人寫散文倡导簡短,而现在的寫作潮水,卻是把散文越寫越長,常常把散文寫成为了論文,以是要号令大师給散文“減減肥”。對這個觀點,我深有同感。不晓得從什麼時候開始,我們的散文作家也開始喜歡長篇大論,即即是寫一隻鳥、一朵花,都要追根溯源,引经据典,排挤八九十條。其實,我們若是去讀一讀那些歷史上的散文名篇,或直接翻開《古文觀止》,就會發現那些傳世名篇常常都不長,它們乃至有一個配合的特點,那就是“短”。話說到這,必定有人站出來說:那是因為語言的緣故,文言文本來就高度凝練、簡潔,以是寫出的文章天然就短。但我認為,語言当然是一個缘由,卻不是重要缘由,重要缘由還是文章的觀念。古時候那些文章名家常常有一種“以一當十”“惜墨如金”的觀念,就仿佛用兵的妙手,以十倍的@军%74妹妹X%力@戰勝敵人,是不值得驕傲的,值得驕傲的是戰勝十倍於己的敵人。這裡面的伶俐較量,才是寫文章的難度地点,也是寫文章的樂趣地点。以是有人說“作文如布兵,文豪亦宿將”——有他的事理。
可是光把散文寫短就夠了嗎?顯然還不是。“寫短”只是情势,內在的精力是“有趣”。但這兩者並不抵牾,而是相輔相成。唯其精短,以是有趣。冗長是無法做到有趣的。你想想那些程度很高的相聲演員,縱然滿口笑料,也隻宜在台上說個十幾分鐘。若是超過半小時,再可笑生怕你也會感触膩。
“有趣”是我在品讀那些歷史上的散文名篇時,所獲得的一個強烈感觉。好比說蘇東坡的散文,一個凸起的特點是有理趣。他经常文章起筆就高談闊論,縱橫捭闔,然后揮洒才思,予以論述。讀他的散文,就覺得像在觀山,奇峰迭起,重巒盘桓,雖然经常作驚世之論,但讀到最后又覺得他自有其理。而讀梁實秋的散文,凸起的感觉則是有情趣。梁實秋彷佛不愛高談闊論,他愛的是寫一隻狗,一隻貓,或對弈,或品茶,但無論他所寫的對象是多麼眇乎小哉,也無論他的行文看起來是多麼漫不經心,隨意的輕鬆調侃,你卻總能從他的文字中感觉到一股濃濃的糊口情趣,讓你深受传染乃至為之感動。讀他的散文就像觀水,汩汩滚滚,隨意流淌,卻又時而波光瀲灩,浮光躍金。
其實,“有趣”的暗地里是對這個世界的充实包涵與理解,是用一種豁達而非过火的气度來對待這個一言難盡的世界,這樣的藝術心態用前人話講,就是一個字“老”——人書俱老的“老”。藝術之心先入老境,然后可見豐富有情的世界,可作有情有趣的文章。
當然,關於散文,從來都是會寫的不愛說,愛說的不會寫,我無疑從於后者。但作為編輯,一天到晚都與文章打交道,看著看著就難免會有设法,有了设法就總想请教於方家,於是,就有了這篇補白的文字。
《 人民日報 》( 2017年02月23日 24 版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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